公元6世纪罗马帝国崩溃之后,欧洲在长达5个世纪的时间中迁徙、战乱和动荡频繁。希腊罗马的古代社会已经解体,现代欧洲国家的雏形逐渐出现。在这五百年的漫长时间中,欧洲艺术没有形成明确而统一的风格,而是充斥着许多互相抵触的风格。修道院的修士和修女以宗教名义保存着古代社会的艺术瑰宝,并试图通过他们在宫廷和教会的权势来恢复古典艺术的地位;而另一方面北方入侵者的艺术观点则截然不同。
哥特人、汪达尔人、萨克逊人、丹麦人和维京人在此时期横扫欧洲,他们被尊崇旧世界的人们称为野蛮人,但这不等于说他们没有自己的审美和艺术。下图是维京人雕刻的盘绕回旋的龙体,维京人对于艺术的认知和原始部落有所类似,也认为这些龙形的雕像有驱妖除魔的法术作用。
爱尔兰的凯尔特人和英格兰的萨克逊人试图将北方工匠的传统技术运用在基督教艺术之中。下图是诺森伯里亚(Northumbria)王国著名的《林地斯法恩福音书》中的一页,创作于公园年,画面主体是十字架图案,盘旋的龙或者蛇组成了极为复杂的花边结构,但其整体上却能相互呼应,构成了设计和色彩的多样统一。这些作品证明了北方本地传统艺术家的技能和手法。
但这些本地艺术家在对于人物的描绘上则比较幼稚,下图的《圣路加像》出自约公元年的福音书写本,整个面孔仿佛戴了呆板的面具,衣服很不服帖倒像是交叉的饰带。尽管这些本地艺术家的技法很不成熟,但是它们给西方艺术带来了新的养料。如果没有黑暗时代北方蛮族的冲击,西方艺术很有可能沿着上一章拜占庭的轨道延续下去。
在我们今天的观念中,一个艺术家必须首先要“创新”才能在艺术界立足,但是过去绝大部分的民族并没有这样的意识。当中世纪的主顾请人绘制耶稣诞生图时,绝不指望画师推陈出新搞出什么新发明;但正如两个伟大的音乐家可能对同一首乐曲有不同的理解一样,两位同样伟大的中世纪艺匠也可以就同一主题创作出大不相同的艺术作品。我们以下面两幅同主题的《圣马太像》作为例子来解释。
第一幅《圣马太像》中圣徒衣褶裹体的外袍用了最好的古典样式,头部也有富有层次的光线和色彩造型,使观看者确信这位中世纪艺术家全神贯注地描摹了一个经典的样板。而第二幅则有所不同,它更着重于表现圣徒敬畏和激动的心情,艺术家抓住一切机会去画弯曲的线条和曲折的衣褶;这种风格令人们联想到了代表北方艺术最大成就的交错盘旋的饰带和线条。
埃及人画他们知道(know)确实存在的东西,希腊人画他们看见(saw)的东西,而在中世纪艺术家们还懂得表现他们感觉(felt)到的东西,这是古代东方艺术和古典时代艺术都未曾出现的新风格。中世纪的艺术家不再一心一意地创作自然的真实写照,也不是要创造优美的形象,而是用通过自己的技法向教友们传播宗教故事的内容和要旨。
下图出自公元年左右德国的一部福音书,绘制的是《约翰福音》中基督在最后的晚餐之后给门徒洗脚的场景。艺术家为了防止混淆画作的重点刻意省去了画面的背景,把主要人物放置在一片平板而辉煌的金色底子之前,讲话者的姿态就如同庄严的铭刻一样鲜明突出。尽管水盆和圣彼得的比例都显得有些扭曲,但创作者还是成功地将神圣谦抑的主题表现了出来。
下图是德国希尔德斯海姆教堂青铜门上定制的《堕落后的亚当和夏娃》,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在简单背景之中清晰地表现了出来:上帝指着亚当,亚当指着夏娃,夏娃指着地上的蛇。罪过的转移和罪恶的起源表达的那么有力,那么清晰。
宗教艺术是中世纪艺术的代表,但这并不等同于艺术家们仅仅为宗教而服务,中世纪的贵族和封建领主也会雇佣艺术家来装饰自己的城堡和私人住所。然而不幸的是这些世俗作品往往无法得到人们的珍视而世代流传,随着新风俗新时尚的流行,那些过时的装饰品就会被毫不犹豫地处理掉。
下图《贝叶花毯》(BayeuxTapestry)描绘了诺曼底公爵威廉征服英格兰的故事,请看画面右侧站在高台上瞭望的小人的形象,手臂和手指看起来很古怪,比例也和画面上其他人物不相衬,甚至不如亚述或者罗马时代的史画那么令人信服。这个时期的艺术家没有充足的样板可供描摹,画起来很像小孩子,但是我们不应该因此而嘲笑他们。他们叙述重大史实的手段是那么经济,那么着重于他所注重的东西,以至于比今天的新闻和电视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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